寿州高峰诗歌研讨会在安徽淮南顺利举办,梁小斌等50余位诗人参加

作者:雪鹰   2018年03月07日 16:52      1286    收藏


高峰,又名寿州高峰,1965年6月生,安徽肥西人,公务员,系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淮南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寿州诗群发起人,曾在《诗刊》、《青年文学》、《北京文学》、《诗歌月刊》、《星星诗刊》、《诗潮》、《扬子江诗刊》、《绿风》等发表作品。有诗集《水泊寿州》,现居寿州。




在寿州高峰诗歌研讨会上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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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理解的诗歌

寿州高峰

 

尊敬的梁小斌大师,各位老师,各位诗友,各位嘉宾,大家下午好!

首先让我以诗的名义向你们不辞辛苦,舟车劳顿前来参加我的诗歌研讨会表示热烈欢迎和衷心的感谢。我还要感谢东西方诗人联合会和《长淮诗典》编委会,感谢诗人雪鹰、王运超、杨启运、丁一和刘斌等诗友,感谢你们的真诚付出,精心安排了这一次春天的民间的诗歌雅集。

年前,诗人雪鹰与我电话联系今年长淮元宵诗会事宜,想增加一个诗歌研讨的内容。他身在常州心在淮南,想通过这一形式把淮南的诗人向外推介,我表示赞同和支持,但没想到他会拿我开刀。推脱不如奉命,我诚惶诚恐,夜不能寐。同时,也促使我静下心回顾一下我这几十年来的诗歌创作之路。蓦然回首,其中甘苦,不能言表。中年之后,诸事淡然,唯有诗歌是心中不落之日,不凋之花。借此机会我说三点体会:

第一句:“有五绝不读七律”。大体上说,诗歌是属于年轻人的。50岁之后,真的让我吃惊,我居然一直写到现在,并且还将写下去。诗歌创作对我来说已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内心已由当初的追求华丽转为朴素,追求轰鸣转为寂静。写作也越来越趋向简约恬淡。近年来,我的诗歌越写越短,越写越小。人生也是如此 不断做着减法。 一种“有五绝不读七律”的感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也许我没有成功,在这里与大家共勉。

第二句:“半山徘徊,上下求索”。四川省一位非常要好的著名诗人和资深编辑,在我投稿之后给我回复了一个长短信,他说多年的相互阅读建立了友情。你的诗在大体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但问题恰恰就出在没有问题上。长期以来形成的风格限制了你诗歌中新的元素的出现。希望能够摆脱固有模式,突破自已。就像一个人登山,半山徘徊,就地打转,是上是下,此时最为关鍵。以我的学识粗浅、业余爱好的阅历局限,这是目前最大的困惑,希望得到诗友们的指导,我盼望我的诗歌和年龄呈正比例增长。

第三句:“诗无用,诗有用”。诗歌创作是愉悦的过程,又是一个痛苦的过程。看到浩如烟海的诗歌,想到茫茫人海中一个个体的创作,诗有用吗?我经常这样问自己。身处社会底层,我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物欲和喧嚣,人间疾苦,社会不公,我的诗歌有匡正祛邪的作用吗?我无力,但又异常的敏锐。我感受到的是眼前的现实和诗歌中另一种现实,让我在寂寞孤独之时,深夜无眠之时,身处人生低谷之时,给我莫大的抚慰。这么多年,因为本职工作,要谋生,写作几乎是地下活动,要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好了,就在年前,我已从繁杂的行政事务中解脱出来了。虽然内心里感受到有所不公,也有委屈,但是为了诗歌,为了健康,我要给自己留下更多一点的时间。我还没有写出最好的诗歌,但这么多年来,在写作过程中,结识了这么多的诗友,得到这么多的关爱,想到这儿我就心安理得了。我珍惜这份友情,希望听到你们真诚的批评、教导和鼓励。诗是有用的,尤其对于我,生命中不可须臾或缺。

谢谢大家 !
2018.3.3





中国长淮第三届元宵诗会暨寿州高峰诗歌研讨会成功举办

历时两天的“中国长淮第三届元宵诗会暨寿州高峰诗歌研讨会”,于戊戌正月十六、十七两日,在淮畔能源之城淮南市隆重举行!中国当代著名诗人、朦胧诗代表诗人梁小斌等,来自安徽、江苏、浙江、湖北等地的50多位诗人、批评家参加了诗会。活动受到与会者一致好评,取得了圆满成功!



寿州高峰诗歌研讨会议程


时间:2018年3月3日14:30
地点:安徽淮南市第二书房
主持人:雪鹰


一、介绍嘉宾
二、选读贺词
三、淮南诗人代表向梁小斌先生献花
四、寿州高峰介绍创作经历
五、西边、刘斌主题发言
六、其他嘉宾发言
七、淮南本土诗人、评论家发言
八、梁小斌先生讲话




贺信(一)


值此欢度戊戌元宵佳节之际,“第三届中国长淮元宵诗会暨寿州高峰诗歌研讨会”,在淮南隆重举行!因繁务缠身今年不能亲临现场,甚是遗憾!我代表东西方诗人联合会,向来自全国各地的诗人、嘉宾们表示热烈欢迎!向组委会各位朋友的辛勤劳动及各承办单位表示感谢!祝愿新老朋友在淮活动期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中国长淮元宵诗会,今年是第三届,从第二届开始就是由东西方诗人联合会和长淮诗典编委会联合主办。希望长淮元宵诗会继续办下去,并不断丰富活动内容、拓展活动空间,可以走出淮南、走出安徽,办成中国当代诗歌的品牌活动。

去年安排的“新诗百年•长淮诗歌论坛”,今年安排的寿州高峰诗歌研讨会等等,作为活动的环节,既充实了活动内容,又为当代诗歌做了有益的实事,为地域乃至中国当代汉语诗歌,做出了贡献!

寿州高峰是安徽的一位实力诗人,出道早、成名早。诗歌贴近生活、贴近时代,乡土气息浓厚、创作手法醇熟,是淮南的代表诗人之一。祝贺他的诗歌研讨会今天顺利召开!也祝愿他今后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最后祝活动取得圆满成功!

东西方诗人联合会主席    杨四平

2018、3、3日






贺   信(二)
 
尊敬的来自四面八方的诗人和评论家朋友们:
大家新春好!
感谢主办方和各位老师在淮南为高峰诗歌进行研讨,高峰诗歌的成就既是他本人的成就,也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淮南的诗歌成就和淮南的诗歌形象!期盼通过本次研讨,能让高峰以及整个淮南的诗歌创作水平能够往上提升,到达一定的高峰!
淮南市寿县是一座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文化底蕴深厚,对诗歌创作来说是个丰富的宝藏,寿州高峰就是发现并率先用诗歌的形式来展现这个文化宝藏的一位诗人。我认为近年来高峰诗歌的最大成就就是在做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让收藏在禁宫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这是诗歌创作的一条大道,可以让更多的诗人借鉴。在这条大道上云集的诗人多了,中国文化和中国精神的传承将更有力量,诗歌描绘的风景也更加绚丽!
预祝高峰诗歌研讨会圆满成功!
恭祝各位诗人朋友在淮南创作快乐!
                            
  淮南市作家协会主席  金妤


(王运超宣读贺信)




寿州高峰诗歌研讨会现场发言汇编

梁小斌:
 
寿州高峰的诗,是我手写我口,我口写我家,这是他诗的致命的优点。人有两个家乡,具体的家乡和心灵的家乡,成为写作的宏大主题。他写弹棉花,写下雪了,我不以为然。他写补碗,我震了一下,补碗不同补锅,锅铲,要几代人磨,才能露出火光。这些活生生的事实,他写得如数家珍。但高峰离伟大诗篇擦肩而过。是工匠阻挡了他。看补碗原来也要排队的,要站在应有的位置,但这个队伍无限延长,没有尽头。高峰的写作面临三个浪潮,一是五言七言的古诗词大海,二是百年新诗积淀的大海,三是诗歌国际化的大海。形成三面阻力和冲击力。我手写我家,一脉相承。衷心祝愿高峰突破,勇往直前,推向高潮。




《水泊寿州》阅读印象
(2018.3.3寿州高峰作品研讨会发言稿)
西边


寿县曾为帝王之都。先秦时,楚国在此建立新都。三国时,袁术在此称帝。千年以降,人才辈出,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
我的老朋友诗人高峰祖籍肥西,却视他工作生活的寿县为第二故乡。他的诗集《水泊寿州》便寄寓了这种深厚的乡土情怀。高峰掬水为诗,以水言志。寿州纵横的水系既是滋养这一方土地的永恒清源,也是诗人才思情志的不尽血脉。寿州之水或奔腾或深流,尽归于古墙高立的城垣之下。他的这部诗集是诗歌版的《山海经》《徐霞客游记》《水经注》《清明上河图》......诗人登山临水,抚古思今,描摹寿州自然万化的山川风貌,抒写百代不易的世态人情。那香草美人的古楚国,百水交汇的正阳关,天下无双的安丰塘,鸡鸣霜晨的板桥镇,风声鹤唳的八公山,荒草斜阳中的廉颇墓,白日飞升的淮南王,沉满传说的护城河.....这些都在诗人高峰的笔下变成一卷锦绣寿州的导览图志。
他的诗格调很高,色彩绚烂明朗,像他本人一样,没有阴暗晦涩。他的诗隔代传承了晚唐杜牧咏史述怀的遗风,能钩沉历史而又发出时代新声。他看到,每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上空其实都一样翻卷着时代的变幻风云,一切看似寻常的烟火生活中都暗藏无以计数难以言表的悲欢离合。这是高峰诗歌写作无限可能性的重要起点。高峰的很多诗作都是在回眸历史中,对当下平常生活进行穿插写生,更有一些诗作,寥寥数语就能把时代变迁人心离合勾画得纤毫毕现。在他的这部诗集中,还大量引用了诸多方志内容,以及前贤诗歌、小品文,兼具史学与文学的双重视角与价值。
高峰的诗语言有着温润醇厚的突出特征,如磬如玉,如泉如醴,发之有节,叩之有声。节奏有散文化的舒缓,慢条斯理中尽显诗人的睿智与厚重。锤炼语言上,高峰能入微传神而又不刻意做作,率性天然而又毫无粗粝之感。写诗要达到这种功夫是很难的,由此可见其语言功力的深厚。他的遣词造句常有连珠妙语,言人所未言,不炫技而自成技巧。精妙的语言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便如这珍珠泉水做出的豆浆,经卤水轻点便成了驰名天下的美味佳肴。在高峰诗歌中,我们总是能看见这样的神奇卤水。常在数言之际成就胜景,数行之间便构设出大境界。
从整个诗集的体例结构上,我们也可看出这部诗集来自一个有序展开的写作计划,蕴含着强大的写作内驱力与信心。正如这众多水脉归于一座城池之下,这百首波光潋滟的诗作也汇成了一部篇章宏大的新时代佳作。
生当有为,为国为民,应是读书人最基本的良知。至情至性,但使愿无违,这应该是诗人最突出的标签。现代人写诗存在的最大障碍其实不是语言技术,而是如何做到与自身的高度统一。如果只求表面功夫,趋众媚俗,哗众取宠。譬如在语言上是烟尘不染,而内里则沉溺于追名逐利,那无论如何,都不能算得上真正的好诗人。
儒家强调身体力行、知行合一。而我所了解的高峰,与他的作品已达到了这种真正的契合。《水泊寿州》中,诗人高峰将高超的诗歌艺术表现力与厚重的思想、深切的人文关怀熔为一座青铜炉鼎。读者可见其心有灵犀点铁成金的语言智慧,更可窥见诗人家国天下的儒者仁心。最深的乡土情怀其实是与更悠远的历史发生的深刻关联,这是高峰写作的起点,也是他写作永无止境的终点。而这种情怀,最终能让诗人的人生划出一个比较完满的圆。
诗人的双足和内心行走在这苍茫人世间,他游目骋怀,最终是要去往他的心灵故乡。



 
本真的乡土书写与独特的精神还乡
——简论寿州高峰的新乡土诗写作
刘斌
 
寿州高峰多年来,一直以自己居住地古城寿州为诗写对象。他深情地关注着这一方乡土,在诗歌中用心抚摸着她,真切地感受着她的过去,也敏锐地体察着她的今天;他以淳朴而灵动的诗歌语言发现她,呈现她,讴歌她。多年来的坚持与努力,寿州高峰的诗歌写作已初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与特色,取得了不俗的成就,赢得了诗坛的关注、认可与称颂,已经不少的诗人或评论家在研究他,并给了一些很好的评价。譬如,陈先发在《泥土之下的新觉醒———寿州高峰诗歌辩析》一文中这样说过:“   在当代诗坛,寿州高峰是一个独树一帜的人。”……“乡村中存在着高拔于乡村的东西,就是它的魔幻性,是否察觉到了这一点并将它融入诗歌,我觉得是一个平庸的乡村诗歌与一个出色的乡村诗歌的‘临界点’,”;“寿州高峰是当代诗坛上少数几个越过了这个‘临界点’的诗人之一。相对于安徽近年来享誉国内诗坛的其它诗人,寿州高峰更具有本土诗人的风味。”陈所巨在《寿州地理的内在超越》一文中称之为:“是固守着一方水土,用毕生的精力去抒写自己写作根据地的诗人。”“其诗歌因为鲜明的地域性、典型的魔幻性和灵动质朴的语言受到诗坛关注。”而湖北的评论家刘洁岷在其《被隐匿乡村的农耕镜像》在对寿州高峰的诗作了细致的分析并评价:“诗人寿州高峰所刻意经营的诗歌语言的自在状态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超出我们这个时代大多数乡土诗人的诗歌语言与形式的自觉。”如此等等,不仅表明寿州高峰以其独特而富有成就的乡土诗写赢得了诗坛的瞩目,同时,也意味着对其诗歌创作的研究已经有了相当的积累,达到了一定的学术层次与水平。这里,我想在上述的研究基础上,对寿州高峰的诗歌作进一步的梳理与探究。
大家知道,有关乡土文学的概念,最初应该是鲁迅先生提出的,主要是指小说中的一个流派,后来发展到诗歌、散文等题材。现当代的乡土诗这样的形式特别受诗人们的青睐,因此也相当的发达。寿州高峰的乡土诗,我认为是本真的乡土诗写,这是一种新乡土诗,新在何处?我以为主要体现在一下几个方面:
首先是其内容上的丰富性。我们常读到的乡土诗,内容上一般都相对的单纯。或者是批判现实主义的,主要以揭露乡间生存的黑暗与悲惨为主;或者是沉湎于奇风异俗,远离现实社会,满足欣赏者猎奇心理或者观光兴趣的那样一种诗写;再或者是专注于季节时令性的风花雪月,被鲁迅先生批判过的,不知稼穑之苦一味吟唱农家乐的所谓新田园诗写。如此等等,在我看来,都不是地道的乡土诗,而是被诗人一己浅薄的或者矫情的审美心理扭曲的病态的乡土诗,或者说受到天赋、秉性与学养限制的那样一种眼界狭窄、感受凌乱、体验浅浮的虚弱或造作的乡土诗。真正的乡土诗应该是具有着乡土存在的丰富性,历史感与现实感融汇在一起的,充满着乡村人家喜怒哀乐的,有着其真实的时空氤氲与生存气息的那样一种诗歌。这样的乡土诗,我称之为本真的乡土诗,我以为寿州高峰的乡土诗大约可以称之为这样的本真的乡土诗。读他的乡土诗总的感觉就是厚重、沧浑、扎实,有着鲜明的历史感与现实感,也有着乡村的烟火气、泥土气与鲜活的生命质感,表达出诗人置身其中的复杂情感、心态与人生况味的那样的一种乡土诗。
寿州高峰诗中有怀着对乡土的深情,以生动的笔触描绘了以寿县为代表的淮河沿岸人家平凡而素朴的人生场景的。他巧妙地截取一个个生活片段,呈现出他们独特而丰富的生存故事,展示着淮河沿岸意味悠长的民风乡情,揭示出这个历史名城深厚的文化底蕴与鲜明的精神风格;比如十年前就被诸多读者和评论家青睐的《湖上的月色要白些》:“银鱼是白的,它沉在水里的细骨也是白的/藕节是白的,它陷进淤泥的脚踝也是白的/茭白是白的,它缠着胶布的手指也是白的。”这样的融地方特色与人的内在精神揭示,同时又兼具叙事与抒情于一体的诗写,就十分传神灵动而又朴素美好。
寿州高峰笔下有着对现实的观照和书写,表达对乡亲生存的关注与焦虑的。比如《内涝》中写道:“我怀抱旧琵琶沉到湖底/抓住一把惨白的月光”;而在《杨脑村》中,诗人写道:“水退到哪儿,就补种到哪儿。”在这样的叙事里,寿州高峰是既如实地写了水乡寿州的灾难,也写了人们的挣扎、坚守,特别是写了在社会转型期他们内心巨大震撼与冲击、撕扯与纠结,忠实于乡村存在的现场,忠实于乡村的岁月和苦难,也忠实于诗人的眼睛和心灵。
寿州高峰的诗中有对乡村民间传统的瞩目,这样的瞩目里是理解、尊重和朴素的善意。比如在《庙会》中,他还写道:“重修奶奶庙的号召/首先得到了母亲的响应”“母亲在一张活血止痛膏的帮助下,终于爬上第一千零一级台阶”,这里,表达的是一种民间的信仰,他写出了百姓的虔诚、朴素的情感,那种对安宁、祥和的生活的期盼与祈愿,这也是乡土的重要元素,甚至是乡土古老的魅力的一部分,古老的情感的一部分,寿州高峰给予了挽留和存照
此外,还有写乡风乡情的,如《土井》、《蒲公英》等;写乡村农事的,如《中秋》《抽水》等;还有写乡村历史的,那些对乡村里的先贤名士、文化精英的书写,等等。从中,我们看到,寿州高峰很好地避免了一般乡土诗的那种单调、狭隘与浮泛,体现出一种丰富性、原生态性和真实的乡土质感。寿州高峰这样的乡土诗呈现出了一个地域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的一切,自然而真实,饱满而生动,从而使得他的这些诗成为了这块乡土的一部分,进而得以与这里的存在融为一体。这样的乡土诗,有着时代的高度与深度,表现了寿州这一方乡土的风物特征与历史沧桑变化,揭示了这一方乡土真实的生命特质与厚重的精神底蕴,表现出诗人专注的观察、深入的思考与独特的判断,这就是对以往的乡土诗的超越与突破,是对乡土诗内涵的丰富与充实,是努力地提升着乡土诗审美境界的有益尝试。
其次是诗歌语言的个性化
本真的诗写一定是个性化的诗写,是那种来自生命内在的自然而然的声音,是获得存在启示与接纳的声音,是很好地诠释与体现主客体之间的关系的声音。一般常见的乡土诗写的语言,或者是乡间自然的静态书写,或者是乡间植物与抒情主人公的简单类比与比德式谱写,或者是基于农耕文明的那样一种线型的自上而下或由表及里的叙写与阐释,这些在以往的传统乡土诗写里,或许不失为一种本真的语言,因为当年的审美思维、主客体之间的关系的理解和认知也就是那样的水平与层次,但如果诗歌一直停留在这个层面,就与当今的乡土现实相脱节,也与当今的主客体之间的关系的理解和认知相脱节。我们读到的寿州高峰的诗歌,语言是口语化的,在地域特色的言说中夹杂着文言,妥帖而自然;诗中意象多乡土事物,同时夹杂着一些现代化的名词术语,因为是随着叙事流的涌动而生成的,也并不显得突兀生硬,相反,倒有着乡土历史进化的现场质感与时空韵味,是很好地进入到当下乡土现场的语言,也是鲜明地呈现出乡土当下存在感的语言。比如《河水》:“河水有屋檐深/贴着水面的树枝/像一种危险的手势   二十年,善良的人看到的世道/是流水不居的反义词/河水真的是变坏了 荒草野寺开始热闹了/遍地的小工厂/如蜂蝶,都是招来的/里面的女工举着双双的皴手  白衬衫是心上人穿的/站到再深的水里也洗不白了/她恨不得咽下手里的一块肥皂 。”这就是一种与传统乡土诗语言完全不一样的语言。口语化,具有着日常的情境效果与画面感,叙事表情达意综合,自然朴实地实现诗意浑然的呈现与富有层次感的抵达。
还有寿州高峰诗里的超现实主义的言说。陈先发将之称之为是写了乡村的魔幻。关于这一点,我国古典文学里也是有大量的类似的叙写的,虽说在正统的儒家来说是不语怪力乱神,但更为本质的农村是一直有着敬天地鬼神的传统的,可以说这种超现实的信仰参与了是中国乡村精神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只不过,以往的文学叙写大多停留在传奇与因果报应层面,是一种自然的言说。十多年前,陈先发指出,在寿州高峰的诗里,这可能是“无意识”的。但我想至少从那以后,这就成为了寿州高峰自觉的审美,成为其诗歌语言重要的艺术特质,成为他区别于其他乡土诗人的诗学标志之一。这使得他的乡土诗写有可能穿透意识,进入集体无意识与潜意识的层面,进而打通这三层意识,建构立体的精神空间与审美空间。
与传统的比德或线型抒情的乡土写法不同的是,寿州高峰全面的消解或隐匿了抒情主人公与乡土之间的简单的应答关系以及单纯的互文关系,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隐喻、提喻或转喻式的乡土诗写。最为典型的是《水泊寿州》里的诗歌。我们甚至可以说他的那些乡土诗写,主要是通过诗中的“水”的诗意想象来完成的。在这本书的序言中他悲叹“村庄不再,竟找不到那种秘密的感觉”。悲叹之余,他发现:“写寿州,水是绕不过去的。”正如他在诗中写的那样:“瓦埠湖的事就是水的事/同时也是嘴巴和碗盏的事”,同时,“瓦埠湖的事又不是水的事/她还有浸血的魂魄/她还有著名的涛声”。于是,他全方位地铺展开“水”的想象与联想,既写出了水的看见的,也写出了那看不见的。比如,在水灾的诗写里,水就是苦难的象征;在水的精神观照里,水就是洁白与纯净的品德的写照;而对水的千百年的文化书写,水就成了人精神与文化的乳汁,是成长不可或缺的营养;而水的暴力史革命史的展开,水干脆就变成了火焰、旗帜与刀枪,有时甚至就是死亡与毁灭。当水传递出有关古代先贤的记忆与事迹时,水是那样的淡泊、悠远、温润而明亮;同样,水囚禁一汪出罪恶与腐朽时,就是一池粘稠、污秽与肮脏的死水……寿州高峰乡土诗这样的语言和言语,无限丰富了水的内涵,也很好地揭示了其丰富性与多样性。正如法国哲学家巴什拉所说的:是“消亡在深水中,或消亡在遥远的天边,同深度同无限相结合,这便是人的命运,这命运在水的命运中取得了自己的形象。”同理,我们说寿州高峰这样的语言和言语,也使得他笔下的乡土获得了本真的书写和呈现。
    当然,寿州高峰的新乡土诗的言语技巧远不止这些。但从上述分析也可以清晰地看出,作为乡土诗的写作,他已经彻底地摆脱了以往乡土诗写作的同质化与套板效应的影响,凭借着很好的诗歌感觉以及长期的探索,基本形成了具有自己个性与美学追求的新乡土诗写风格,是有着他自己独特而出具系统的乡土诗写修辞的。这无疑对乡土诗诗意空间具有着拓展的作用,对其诗写可能性与诗学理论的丰富也具有着不应忽视的贡献。
另一方面,寿州高峰的笔下的乡土与其说是他出生地意义上的故乡,还不如说是他精神的故乡更为恰切。作为一个客居者,尤其是作为一个文人,在关注寿州的现实的同时,他的目光被古老寿州的辉煌灿烂的文化所吸引。在《寿州》这首诗里,诗人写道:“我要说城墙上的一块砖”“我要说城池中的一滴水”“我要说遗址下遥远的帝国”,这每段的首句构成的排比,起到的效果是强调着一种对精神家园的痴情、挚爱与皈依的强烈之情。所以,在最后一段,他写道:“我还要说到我自己/一个不瞌睡的异乡人/手里日夜拿着一把筛子/两千年泥沙俱下/他得到月光下的一支香草/和秋风中失散的一截骨头。”他或者追寻历史中的地理,沿着数千年古寿州历史变迁的轨迹,探求寻访那已然消失或正在消失的历史遗迹;他写下了《状元坟》《福音堂》《关帝庙》《三眼井》等。他或者沉入地理中的历史,膜拜着那曾经辉煌的存在,古寿州幸福与荣耀的根基,那些不死的灵魂与傲岸的精神,那一脉书香传世的清白人家的自信与坚贞。他写下了《寻访张树候故居》《司徒越故居》以及《寿州人物谱》等。寿州高峰满怀敬仰心潮澎湃地倾听着这一切,心存感激与敬畏地解读着这一切,在幸福甚至是近乎狂喜地迷乱中与这一切对话和交流……他不无炫耀地向整个世界一一数说着古寿州楚文化的瑰宝,那些朝代的股肱栋梁,文武精英,俊杰勇士,能工巧匠,奇人怪才,诗书字画,奇珍古玩……在那些精彩纷呈、目不暇接的人文景观里流连忘返,“只把他乡当故乡”。
正是因为寿州高峰对寿州如此深沉而强烈的挚爱之情,因此,他对自己的精神家园无端受到人为的摧残,就倍感辛酸、悲伤与愤恨。他在一些列诗篇里都表达了这样的情感。比如《熙春台的白雪之歌》中写道:“斯台可瞻望春风秀麦/澹然长水,幽邈远山/如今它坍塌了/沉陷于波诡云谲的历史大海里/沉陷于沧海桑田,鸡飞狗跳,世声喧嚣/沉陷于自身的悲凉与绝望”“一百年过去了/没有出现过修复的人”“因为腐朽、冤屈与不公/权贵们关心的是所谓大堂与狱号的牢固程度。”联想到寿州是历史文化如此悠久、如此辉煌灿烂、不可复制的两千年古城,她的遭受人为的毁坏与践踏,寿州高峰这样的诗句读起来格外令人扼腕碎牙,捶胸顿足,也就特别能体会到诗人内心对祖国传统文化的炽热之情。
寿州高峰的这些诗写表达的是一个文化人浓烈的乡愁,这是一种精神的返乡。他的耳边一直响着精神家园绵长而真切的呼唤。而我们说,他的这种文化乡愁有着很鲜明的特征,像陈所巨曾说的那样:“高峰更早、更深地领悟了它的力量。他一直在挖掘,一直在超越,直到寿州这本大书不再像出土的文物,而更像远方一盏点燃心灵的希望之灯。”这无疑是极为有见地的。如果说西哲的乡愁是一种形而上的宗教式的寄托与皈依,那么,对中国文人而言,则更多的是一种世俗的情感,是与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也即日常即道的那种,是血液中流淌着的服膺与认领、关心与牵挂,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梁漱溟先生所说的:“乡村为中国文化之本。”寿州高峰笔下的这种乡愁的诗写,是与两千年来古寿州人们日常生活联系在一起的。他的诗呈现出了一种自古而然的传统,比如对乡贤的尊重,对读书的敬慕,对文化的敬畏,等等。这是什么?是一种对乡村古老文化中存留的耕读自持,俯仰无愧,得失笃志,荣辱从容,进退有据,生死清白的信念与传统的敬奉、遵从与渴慕;这样的人生模式,这样的存在方式,可以说是中华文化中最精髓的部分,而她在寿州古城得到了最好的保存。寿州高峰在诗里讴歌这一切,是对她们的照亮、唤醒与重建,是将之重新点燃。而我们说,由于寿州高峰乡土的原型是寿州古城,这样一座有着两千年历史,曾经作为古老楚国的都城,寿州高峰的这种照亮、唤醒与重建就具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因为这既是一件普通的精神还乡的事件,又是一件巨大的精神还乡工程。既事关寿州高峰个人,却又分明涉及到一个民族在今天的精神还乡。这是什么意思呢?因为寿州高峰诗里所怀想纪念与称颂的那些杰出的人物、优秀的文化、高尚的情操与美好的传统,这些我们民族最本质的最精粹的精神,在近百年几乎遭到毁灭性的摧残,不仅如此,还冠以无数的恶名与罪责。高峰所做的事情,是站在今天这样的时代的高度,来发现、阐释、认领与祭拜,这个本身就是一种照亮、唤醒与重建。首先则是正名,为遭到这个民族的忤逆之徒与败家子践踏的这一切正名,像杨键所说的:“告诉人们母亲是谁,她在哪一天失踪,她的面容究竟是怎样的?”要还文化母体以本来的面目。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寿州高峰的乡土诗写不独本真的诗写,而且是一种真正的还乡,是属于中国人的独特的精神的还乡。
综上所述,我以为寿州高峰的诗歌写作是一种本真的乡土诗写,是对传统乡土文学特别是乡土诗的自觉而有益的探索,也是对这一诗歌样式的富有创新精神的开掘与拓展,值得关注和研究。同时,我们也看到,在这样的诗写过程中,诗人寿州高峰体现出的精神还乡与心灵诉求,对当下时代精神也具有着启示与矫正意义,这也从另一个侧面显示出其乡土诗的新特质与价值,可以说,寿州高峰的新乡土诗兼具着诗史与诗志的双重美学属性。因此,我们希望寿州高峰在这样的诗写的路上,继续探索下去,努力登上新的高峰。
 
刘斌 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淮南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长淮诗典》副主编。在《世界文学》《安徽文学》《诗探索》《新疆回族文学》《西部学坛》《诗潮》《诗歌月刊》《红豆》《西湖》《阳光》《文艺报》《南方文学》《散文选刊》等发表作品等百余万字。曾获安徽省作协颁发的金穗文学奖一等奖,“诗探索•中国新诗发现奖”“《安徽文学》第二届年度期刊文学奖”等。
有文学评论专著《美的邂逅》(中国文联出版社)。另与人合作《中外诗歌精品阅读》(语文出版社辽宁出版社)等著作。




高峰的姿势
 江  耶
 
从写诗、编辑杂志以来,我一直与高峰保持较为密切的联系。高峰出生于农村,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乡下工作,后来一步步做到了县城医院的院长、卫生局的副局长。我与高峰认识、交往比较密切,高峰品性与他的身材非常相像,敦实,厚道,亲和,让人容易接近;他的诗歌同样具有这些品质,朴素,直观,饱含体恤的温暖。在十几年前,我写过一篇《七十二水归正阳》,对寿县的诗歌生态进行粗浅的梳理,其中对高峰的诗歌进行了重点研读。十几年来,我保持对高峰和他作品的关注和关切,感觉到他的成功,很大程度在于他人生和创作中坚守的独特姿势。
在时间的认识和处理上,高峰主要是面向历史的。他在投稿、在创作交流中,用的名字是“寿州高峰”。寿州就是现在的寿县,它是一个历史的地名。众所周知,起源于夏商时期淮夷之地,汉时首置淮南国,现在的寿县是历史上这一带的政治中心战国末期,楚考烈王二十二年(公元前241年)迁都于寿春,改寿春为郢,也是现在的寿县。隋文帝杨坚为伐陈军事需要,于开皇八年(588年)在寿春置淮南行台省。翌年,平陈后撤行台省,置寿州总管府。高峰在名字上加上寿州,我认为就是要强调他更多地要回顾历史,要面对已经沉积下来的古老文化,对它们遗存的诗意进行挖掘、归纳、传达。从他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写大量的与这个地方历史有关的诗歌,有的是历史事件,发生在这里的相关传说基本在他的诗歌里都得到了回应;有的是历史人物,他的诗集《水泊寿州》中,就有一辑专门写寿州人物谱的;有的是有历史故事的地方,这类诗歌特别多,像《瓦埠湖》《正阳关》《淝水之战古战场》等等。高峰在发掘和书写过程中,一直保持敬拜的姿态。
历史是我们的来源,崇古尚礼一直是我们的传统,对长者的尊崇也是我们看重占有时间的人的具体体现。对历史的回首观察和研究,就是要搞清楚自己的来龙去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用现在使用频率最多的说法,就是不忘初心。“乡下的事,就这样简单又奇怪/迷信又不迷信/那一束光还在墙壁上游走/祖父和老虎/一个威风凌凌,一个垂死挣扎”《堂屋》。这是高峰的时间态度,历史态度,既庄严,又鲜活,充满力感。
高峰对沉积在寿县土地上的历史痕迹好奇而热爱。我就看过他写过一篇文章《俯瞰寿州》,像他在向人介绍寿县的历史文化、人物故事一样,他如数家珍一般,讲到寿县这个地方的历史古迹,古老传说。高峰对历史的回望,是基于对淮南、对寿县的高度认同,他认为那些闪现在时间深处的历史细节,都与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方式,一脉相承地传袭下来,他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刻稳稳地接住。
在空间和区域的选择上,高峰当然地面向了乡村风物。淮南是一个地理特征特别明显的地方,处于中国最重要的地理分界“秦岭—淮河”一线上,中间地带上,南北作物基本上都能种植。这里四季分明,天气在时间推移中变化清晰。听老家人说,在插秧最关键的日子,早晨插下去的那块田,收到的稻子是饱满的;下午插的,很有可能就是瘪子。正因为此,刘安带领众门客在这里发现和总结出二十四节气,对农业生产产生重要深远的指导意义。仅这一点,我们就可以说,淮南这个地方,本身就充满了诗意。
高峰是勤勉的,高峰也是幸运的。高峰从肥西的一个小村庄走了出来,他到了乡镇,来到了县城,但他的意识、他的内心始终在乡村,他的目光长久落在农村、农业和农民身上。“今天我才明白,十九岁离家那天/我的背上背着不仅有铺盖,还有一口井/以及那只无法打捞、尚未溺亡的井底之蛙”(《井》),这就是高峰身体里一直流淌的血液。他写农事,像一个专业的农民;他写家具,他对它们特性、作用了如指掌;他写一株株庄稼,这是他赖以生存的东西,他必然饱含深情;他写乡村,仿佛他一直都在那里,从来没有离开;他写农民,仿佛他们就是他自己。他用几乎白描式的笔法,写那些苦与悲,写那些喜悦和简单的快乐,仿佛这些文字本身就是庄稼、草木,以善意的本性乐观地存在着。他就是一个村庄的代言人,他就是一户农家、一间房子,里面盛满了时间和平淡的故事。他是充满感情的,是虔诚的,像《卖牛》《低矮的春天》等,他内心有强烈的悲愤,他隐忍,但他的力量,平列的文字里,我们读了一种强大的力量,在不停地打动,震动,撼动。
在人物命运观察上,高峰的对象都是底层的。高峰说他是底层的,我认同也不认同,他出生在农村,应该是社会的最底一层;他学校毕业后,从医从政,做到了局长、院长,他在一些简介中说自己是公务员,他已经进入了我们的上层建筑。我始终觉得,高峰是一个不可能忘本的人,不管他职位如何,像我一样,他在心里,肯定还会认为,他是一个农民。
基于这样的认识和觉悟,高峰的笔下的人物,大多处在社会边缘上的,他对他们的态度极为恭敬,像《弹花匠》《老豆腐》《小学校》,我们绝对感受到,高峰在他们面前已经不是高峰了,而躬下腰身,努力降低高度,直到低于他们。“当牲畜在村庄消失的时候/我的父母还在/水干净,地干净,人更干净,/当我的父母在村庄消失的时候/远山还在,大海还在/而王侯都成了粪土/我不得不收住起伏的胸膛”(《为粪歌唱》)。这就是高峰的想法。高峰写的有老家人,有自己的亲人,有需要他治疗的病人,有他的扶贫对象,有他在日常生活中遇到的留守儿童、乡村学校老师、孤独守家的老人,他对他们的状态都悉心观察,细致独到地写出他们的生存况味,为我们观望这些人提供极好的样本,同时也为触动我们深处的柔软,进行绵绵不绝的发动,让我们读起来满含泪水。
高峰以上的姿势,决定了他的角度和书写方式、作品外观和内在的质地,他作品的颜色是灰冷的,对我们的视觉产生了冲击,甚至是打击,我们感觉到,总有一抹灰云在上面,让我们忍不住要伸手去拂去;他字里行间发出的声音,调子处于低端,没有歌颂,也没有压制,只是直观地转达;他的叙述速度缓慢的,你必须平心静气地阅读,几乎没有任何形容词,甚至极为节俭地使用动词,使我们不得不停下来,欣赏,品味,反思,体察,隐隐接受微微的疼痛;他的温度高昂的,他的内心热烈,我可以庸俗地说,他心里充满了悲悯,他用极大热度形成动力,把文字倾注于斯,在不动声色中获得了完整,形成了浩大的声势。
高峰的姿势是一个便于他发力的姿势。在这样的姿势中,他得心应手地使出力量,获得了成功。
(此文为本人在2018年3月3日高峰研讨会上的发言整理)


何冰凌:
 
11年前吾还是个梳着麻花辫的女文青。在此,借用高峰诗歌《关帝庙》里的表达,祝福这一只“云雀”,独享城池东南角的天空,以他独特的“老嗓子”、“新唱法”,发出更醇厚迷人的声音。我一直还记得多年前和高峰第一次遇见,深夜在老九饭店喝啤酒的情景,转眼十多年过去了,我们这代人都已进入中年,而我们的写作有没有进入开阔的中年写作呢?难说。让我们将余生都消磨在诗歌这无用之物上吧。


沙滩:思考角度特别;深切的人文关怀;对当下乡村的忧患意识……


黄玲君:把他的爱给了寿州,给了他的乡村;有着中药和江湖术士的写作立足点,从东方开始,看到了历史、深刻、厚实、自己,这些因素成就了这本书的寿州……


吴少东:情思匮乏是现当诗的弊病,诗要写情感、美感、痛感,否则就是伪诗人,而寿州高峰的诗故乡情怀深厚;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诗是“地方志”,是“诗史”,是“史诗”,有格局,有境界,简约而有高度……


汪抒:对于60年代出生的人来说,他的诗复苏了一代人的记忆,保存了乡愁,真实动人……

 
罗宾汉:
 
1、高峰的诗歌选材大部分都来自乡村;
2、进入他诗歌通道的大门是回忆;
3、他大部分诗歌的主题是对现代工业文明的抵抗——这也是近100多年来世界文学的主流,是在对乡村的回忆中抒一种淡淡的哀愁,是对现代文明对人性和灵魂蚕食的一种思索和诘问。
4、具象。他的语言很少见那种神经病修辞,我经常好说一句话:把句子捋直了,他的句子里很少有以此喻彼的意象,很少用象征手法。就是在具象上做文章,就是在对细节放大、扭曲过程中,让具象生成诗意。
5、场景的还原。高峰的诗歌没有上天入地的神思,每个场景都是真实的,能够还原为可触摸到的场景。
6、抒情性。抒情是诗歌永远的特质。问题是你怎么抒,抒什么?高峰虽然没有像有些后现代那样“冷抒情”“零下无诗意(当然这是另一个话题)”,但高峰做到了不动声色,这很难得。
祝福高峰越写越好!




凡墨:
 
寿州高峰是皖西诗地的一座“高峰”(寿县原隶属六安市)。客观地说,他的诗歌对我的创作是有一定启发和影响的。寿州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寺一城,早已融入了他的血液和骨子里。他的诗歌地域色彩浓厚,粗砺中蕴含柔婉,豪放中透露着隽永。
整体来说,高峰的诗歌语言明澈素微、干净纯熟,诗思意象开阔、收放自如,风格趋向写实,抒情朴白简达。不跟风、不盲从、不事经验,剔除了诗歌中繁复的技巧,创造出一种平淡、宁静又睿远的表达方式,同时也开创了属于他自己的独特诗歌风格。


 
张耀月:
 
三年前与高峰大酒,人之豪情、清爽、自然、质朴,诗如其人。高峰生活在寿县,寿县与颍上,同属淮河文化,作为颍上人,与寿州高峰总想无限接近,与高峰兄相比,我喝酒要向其 学习,写诗更要向其学习。同样诉说淮河流域的风土人情,但不及高峰兄乡土诗的有感而发、 拔地而起和别开生面。高峰兄对乡土的瞬间言说又不断拉伸或收紧,达到乡里乡土的维度与 空间的并呈,其诗有魔幻主义、现实主义和历史主义,具有灵性和美感。
 
 
大校江不离:
 
认识高峰好几年了。这些年,也常常从各种媒体和微信群里读高峰的诗。高峰的诗,能够和高峰这个人高度地统一起来。总的来说,高峰的诗质朴,可亲可爱,值得晚上多喝一杯!
 
 
海琴:
 
  以前没接触过高峰诗人的诗歌,通过近几天接触并细读诗作,发现他的写作正好应证了那种浓情淡出的写作手法。往往这种看似无手法的写作,其实才是最高境界的诗写方法。明明有浓郁的故土情结,他却以朴实无华的语言,在读者的眼前展现劳作的现场,甚至于白描的手法将农村的小人物写得生动形象,直逼读者的内心。
 
  明明有诸多感慨,有自己的判断力,同情着社会底层的弱势群体,却不着一字,就把人物一层层推向读者,让读者自己去判定主人翁的身份及悲苦。
 
  一首首读来,眼前就是一幅幅的农人画面,质朴中有痛点,直白中突显悲悯,看似简单却深藏了高超的写作手法。
 
  酝酿一篇文字前,我相信诗者的内心必定是丰富多彩的,必定集聚了千言万语在笔端,需要找到突破口倾泄而出,甚至是情绪早已波澜壮阔的,而唯有成熟而厚重的诗人才能驾驭好自己的语言,于乡土间见文字的山峦,在平淡舒缓中隐藏社会矛盾及其底层百姓的生活现状。怒而不发,悲而不泣,苦而不言,一切留白给读者来填补情绪,说明高峰诗人的语言已经炉火纯青,诗意压在一条平缓的通道里,一行跟着一行紧贴地气的慢行,再一次显示:无手法其实是最高境界的写作手法。            他诗歌里勾勒出了一个又一个小人物的悲情来。
 
  希望能欣赏到高峰诗人更多的文字。也祝他笔耕勤健,佳作如泉。
 


张岩松:倔强而充满留恋,尝试抒写某种被奴役之感……


这样:保存了记忆;诗要有责任,有担当,要载道,要往上走……


田晓华:很有温度……


贺永刚:接地气,关注现实……


苏刚:不只是乡土诗,有作者,有存在,非单纯的白描……





寿州高峰诗歌研讨会参加人员


安徽合肥
梁小斌:中国朦胧诗代表诗人
何冰凌:诗人,《诗歌月刊》副主编
黄玲君:诗人,《诗歌月刊》编辑部主任
吴少东:诗人
江不离:诗人,《抵达》诗刊社长
汪抒:诗人,《抵达》诗刊主编
张岩松:诗人
西边:诗人、评论家
程大宝:诗人
田晓华:诗人
指间沙:诗人
水行风:诗人
李东:诗人


江苏
沙滩:诗人,东西方诗人联合会副主席、江苏分会主席
沙漠子:诗人、作家,江苏文艺出版社苏南组稿中心主任
巢建中:国企党委书记
苏刚:诗人、青果文化研究院院长
陈韵华:诗人、天宁区作协主席
王秋英:作家、天宁区作协理事
周志伟:科幻作家、鸿泰文丛与长淮文丛出品人
海琴:诗人
钟爱西北:作家
无雪:诗人


浙江
这样:诗人
兰心:诗人、朗诵家


湖北
贺永刚:诗人


安徽六安
纪开芹:诗人
凡墨:诗人


安徽蚌埠
罗利民:诗人


淮南本土诗人、作家

雪鹰、王运超、杨启运、高登绪、竹篙、刘斌、老井、孙仁歌、江耶、丁一、帖广水、希然、廖怡君、李坤秀、孙淮田、游子雪松、许之格等





附:寿州高峰近作选


老宅  

父亲八十岁了
他把一年的积蓄
都砸在这三间土墙瓦顶的老宅上
使它不会在今年的大雪中倒掉
 
年三十那天
我们跑过去贴门对子
烧香点烛放鞭炮
门前大潜山云起云收
一直蔓延到老宅的墙根
我们在门坎上坐坐
讲几句往事
就飘飘欲仙了
仿佛一个住持僧
带着几个出家人
在经历了一番因果轮回之后
又回到当初皈依的小庙
 
        
 回乡偶书
 
年初三回来
昨夜又梦回乡下
在村口见到母亲
一言没发
 
其实想告诉她
这一年,曾经晕过一回
突然间,什么都看不见了
什么也听不到了
恍如从峰恋之巅
回到地下
 
母亲天天祷告
小时候,我吃土、啃书、被水鬼拽过一回
家里穷得只能上中专
体检时,靠一碗滚烫的开水才撑起低血压
 
狗年
 
天下太平
年三十的“光蛋集"
更像买卖之外的一场走秀
 
那只关在铁笼里的哈巴狗
又被拉到集市试图剥皮卖肉
它隔着铁栏嗅着外面的年味
嗅着肮脏的狗贩子
赶集的多是吃素的穷人
祝福它又逃过一劫
 
旁边的摊位上
年货被抢购一空
有人在红纸上`泼墨
写"狗年行大运"的对联
怎么看都像在抹黑狗
抹黑一位朋友
 
 
腊月二十九
 
时间是缓慢控制释放的药片
它解除病情
有时又加重症状
 
早晨的牛肉汤
傍晚的饺子铺
异乡人都关门回家过年了
 
暖阳下街角捉对打牌的人
早晨像一天一样慢长
也挽救不了败局
 
升平园浴池倡导“澡身浴德“
但仍然有那么多肮脏之人
这几天搓澡也涨价了
我不再违心说热爱
带着满身风尘
随一股南下的暖湿气流
义无返顾地回到故乡
 
 
祭灶
 
城里禁放爆竹
报思寺寂静无声
左邻右舍也寂静无静
释果好和尚赠我一册灶神经
窝居没灶台,也没神位
嘴不歪
也没处念经了
 
好在今天还有个别名
小年,小年
就像每个人都有个小名
喊出来就他乡遇故知了
 
 
雪终于化了
 
铁树下面的雪化了
铁树下面石头上的雪也化了
 
我心头的大屋顶
向阳面的雪化了
背阴面的雪也化了
 
落在头顶上的雪化了
吃到肚子里的雪也化了
十二月份的雪化了
六月心的雪也化了
 
父亲此刻恰好打来电话
"我给你证明
你是属小龙的
己经做了我五十多年的儿子了"
 
我听到这儿
眼泪涮地就下来了
原来我们父子的爱如此深厚
 
 
春申广场上空的云
 
谁敢用李园命名一条道路
用春申君命名一座广场
我就敢用一朵云命名中年的自己
 
穿着朝服的云
见识过启动仪式、阅兵式的云
坐过殿台拥有封地的云
现在它返身回到万米高空
做云羊咩咩
不做云豹咆哮
轻轻松手
怀中已没有雷电
 
余生尚早
用三年来所受的屈辱医治自己
做一朵云
从空中看下面
挤在广场舞大妈中间的春申君们
个个头顶阴影
有人已车仰马翻
 
*楚考王迁都寿春,春申君黄歇为楚相,被李园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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