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就是生活,欢迎来到由成都广播电视台听堂FM与《草堂》诗刊联合推出的“草堂读诗”,我是读诗人涓子。今天我们来分享陈亮的诗歌《娘总在黄昏时分喊我》,也一起听听诗歌背后的故事。
山东诗人陈亮,1975年生,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其诗歌作品发表于各种文学刊物,并入选几十种诗歌选本,曾获得国内多个诗歌奖项,出版有诗集《乡间书》。
✦一起来听听这首《娘总在黄昏时分喊我》:
娘总在黄昏时分喊我
肯定是黄昏,日头大,且圆,
土地庙老,娘矮,扶烧火棍,
手搭凉棚,嘴干裂,腔长——
此时,炊烟渐稀,锄玉米者回,
卖豆腐者回,筑屋者回,
醉若泥水者,亦回。
天如杀过的肥猪,由红开始铁青。
娘的心生了火,腔含烟。
腔调,顺着藤茎传过来开成牵牛花。
此时,我正在墨河边的梦里摸鱼,
捉蚂蚱,网蝴蝶,或沾知了。
而老黄牛兀自吃饱,声若洪钟,
眼若铜铃。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弹弓丢失,脸上印满蝴蝶,
蚂蚱和麻雀,发若张飞。
我怎么就睡着了?大石头很暖和,
像极了娘,而娘,还在喊我,
娘:核桃裂开,腔如猫抓,
从电话里,骤伸出手将我抓醒。
醒来:灯红,酒绿。我知道
已经回不去了!但娘,还在喊—
陈亮在胶州的北平原上生活了快四十年,从来没动过想要离开的念头。他对娘、家、村庄或者乡土有一种罕见的依赖。小时候,陈亮感觉娘就是自己的大树,村庄就是他的世界或宇宙。
十七岁之前,陈亮就这样一直傻傻的呆在那个村子里,至少在十七岁以前,陈亮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一个放羊或者放牛的人,这样不用离开娘很远就可以肆意的去亲近村庄。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娘要找他的时候,在村口大声一喊,他就可以听到。陈亮是一个听话的,内向的,柔绵的,缺少安全感的孩子,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娘焦急或流泪的样子。
那时候,陈亮的脑子里或者梦里经常会出现这么一个场景:黄昏时分,他在村子边上的河汊里放羊或者牛,眯着眼睛在草坡上或者大石头上睡着了,娘做完了饭,在村口土地庙旁边的凸起处站定,用长长的高密腔四野里那么一喊,自己就会神启般醒来,并唿哨着集合起牛羊,浩荡着回到娘的跟前。实际上,十七岁以前,陈亮似乎就活在这么一个梦里或者虚妄里,不想醒来。
初中毕业后,陈亮心想自己那个放一群羊的梦想该实现了吧!谁知这个想法很快就被父亲或者现实一票否决了,因为那时候他家刚盖了新屋,欠了一屁股债,品学兼优的妹妹还要继续学业,家里除了买不起一群羊供陈亮放之外,父亲认为一个人趁年轻不出去闯闯老了会很遗憾的,认为出去打工既可以缓解一下家庭经济的困境,又说不定会遇到好的机会,从此会跳出农门,混得更体面些。
之后陈亮被表叔领到了一个乡镇企业烧锅炉,那时候因为苦闷,他在锅炉房的昏黑墙壁上写下了第一首类似于诗歌的文字。而后陈亮又去了城里,拉拉杂杂做了十几种营生。但他从来也不敢或者不愿意远离那个村庄,似乎离开那里太远自己就会虚弱得不能存活一样。即使后来,陈亮因为写作的原因,偶尔会出远门参加一些活动,他也会匆匆来回,错过了远方的很多人认为的美好景致,可陈亮并没有感觉到遗憾。
陈亮一直想写一首表达自己对村庄对娘依恋的诗歌,题目早已跃然而出,就是《娘总在黄昏时分喊我》。但他写不出,写不出能衬得上这个题目,衬得上自己的那个梦,那个感觉的文字。
再后来,陈亮所处的沿海小城开始如火如荼地招商引资,似乎是一夜之间,工业园蔓延到他们的乡镇,包围了家乡的村庄,很多原始的美好的东西连根拔起或者逐渐消解。陈亮感到惶恐不安,感到自己的根似乎要慢慢被什么刨去一样。“娘总在黄昏时分喊我”,更多的成为一种幻听,一种招魂,每当他离开家太远或者太浮躁的时候,娘呼唤的腔音就会如约而至,慢慢生出一种最原始的力量。
大约是2007年,夏天的某一个黄昏,陈亮从外地归来,累了也乏了,在满眼工厂,空气已经和城市没有什么很大区别的故乡,他蹲坐在村口,在一个捡来的烟盒皮上再次写下这个题目,所有的意象就像久违的打开闸门的泪水一样汹涌而出,一气呵成。
诗歌就是生活,“草堂读诗”,有温度、有质感。陈亮的诗歌《娘总在黄昏时分喊我》,以及诗歌背后的故事,今天就跟大家分享到这里,感谢关注,我们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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