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声处 ( 一组 )
——写在抗击新冠肺炎病毒的日子

1. 母亲

​说好初二回去，年前只给母亲买百年乐
​和一些松软的糖果、糕点
​红包是等待母亲春节打开的惊喜
封城后，弟弟隐瞒老人雨中摔跤的疼痛
年夜饭照片，母亲一脸慈爱与满足
让人忽略她身后的黯淡

干涸的溪流托不起一根细枝
母亲走不出那丛枯竹的阴影，淤青的寒冬
坐在矮凳上，和一只菜狗相互取暖
等待阳光梳理灰白的羽毛
没有病毒侵袭的村庄
菜园洁净，连飞过的昆虫都发着光

2. 门

一阵潮润的鸟鸣后，小区归于宁静
公交车由远及近的低沉
仿佛划开空中浮冰，落下一路细碎的晶莹
窗外，湿地公园明艳的赭红和嫩绿
是无人涉足的初春扉页
阴雨的尽头是浓雾，浓雾的尽头是悲怆
悲怆的尽头是无数蝙蝠的翅膀
是一场山火，一次旱灾，一个物种的灭绝
一座城市的喑哑，是生死线上
无数生灵的苦苦挣扎

桃枝依然无蕾，木棉依然茂密
人们像无数羊蹄荚豆子，退守一个个
狭窄豆荚，等待沉思充盈，等待尘埃落地
信，我们的永生之门
敬，我们的永生之门

3. 蝙蝠

一个倒挂的世界，一个可怕的虫蛊
新冠病毒攫住蝙蝠的咽喉
蝙蝠攫住人类的咽喉，人类攫住自然的咽喉
连夜逃散的蝙蝠翅膀悄然长成
人的翅膀，压断树枝，涌入城市和乡村
一片肺叶的炎症让世界崩溃
追逐着奔跑的病毒，众生振臂高呼：
用隔离杀死它们，用口罩杀死它们
用酒精杀死它们，用高温杀死它们
用尼古丁杀死它们，用双黄连杀死它们
用达芦那韦杀死它们，用瑞得西韦杀死它们
杀死粘膜上的它们，杀死双手上的它们
杀死鞋底上的它们，杀死电梯上的它们

4. 姐姐

她是菩萨，群里亲人们都说
我是包租婆，姐姐给自己贴的标签
她第一个提议取消家庭聚会：
“武汉已经封城，全国启动一级响应，
冠状病毒传播很厉害，我们不能回娘家！”
她每天清晨第一个发祝福帖
转疫情数据报告，并一再叮嘱：
“坚持宅家，远离病毒，大家平安！”
姐姐把买到的口罩、酒精分给邻居们
减免房租，劝说租户迟些来南宁
“报名参加防控志愿者，他们嫌我老！”
视频里戴口罩的姐姐攥紧拳头
“我管好家里两只三脚猫，决不出门！”
这是风中一棵树在原野的布道

5. 方向

天空落到地上，一场雨冲淡迎新的烟火
比起除夕夜的雷声、冰雹
疫情更让人震惊，武汉成了关注的焦点
忧患随着迁徙大军流向八方
钟南山院士的救赎，自上而下
一米五距离、防护口罩、清坚壁野
每一份坚守都是深深的呵护
逆流而上的天使，源源不断的救援
李兰娟、李文亮，马云、马化腾、胖东来
无数闪耀的星，永恒的华夏之光

一次全民参与的防疫狙击战，一次砥砺
前行的深深下沉，这个不同寻常的春节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武汉人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声音：中国加油